第十一章阴天,湖里“我在阴天里,没有阳光,没有黑夜,却依然可以看见黄昏。阴天在湖里,没有蓝色,没有游云,却依然可以笑出波纹。所以假如有一天,自然真的失去了晴天,我还是可以活在阴天里,阴天也可以活在湖里。只是如果下雨了,湖就会在曾经的模糊里加重波纹,于是阴天就要消失在湖里,而我也要消失在阴天里。”

今天是陈久深第一次教课的日子,在东城大学文学系的教师办公室里,她早早坐在了这里备课。这间办公室里一共有四个老师,只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。久深的办公桌很简单,在靠着过道的一侧放着几本书,都是诗歌类的书。在靠着墙的一侧,有三个绿色陶瓷水杯,杯子的大小估计和红富士苹果一样大,其中一个水杯里还有一个汤匙,在水杯的旁边放着很多盒的咖啡包。在办公桌的中央是一个笔筒,里面放着几只颜色不一样的水笔。办公桌的上面还有一层厚玻璃,在厚玻璃的下面平铺着一张照片,就是俞孩店里墙上的那张照片。这间办公室的后面有着一扇窗户,久深的座位就是靠着它,所以清晨的光线都通通打在了她的桌上,还有她的身体上。尽管此时还没有阳光,但是有着很多的光明,那一丝丝的光亮都可以陪着她备课,因为天空还在这里,她也要在这里,天空为了人类和自然,她也要为了人类和自然,而她的人类就是即将要见面的学生,她的自然就是这个仿佛缄默无声的校园。只是对于她今天该如何去教课,是所有人都好奇的,因为这里的大部分人,都已经知道陈久深不爱说太多的话。所以在上课之前,俞孩给她打来了电话。“久深,待会就要上课了,你可不要紧张啊,我现在在店里都在想着你,咖啡都做不好了,所以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担心,知道没。”

俞孩的声音那么可爱,在这没有阳光的清晨里显得非常暖心,一道道光线仿佛已经从电话那头传到了久深这里。“知道的,你放心啦。”

电话的这头,久深的嘴角微翘,神情也放松了很多。“那就好,我相信你,一定要加油,不要害怕!”

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,俞孩的声音突然地变高了,她似乎想用自己的热情来激走久深沉默寡言的紧张。“你真可爱。”

久深再一次地被逗笑了,紧张在此刻稍微减少。“那必须的啊!”

俞孩仍然走调皮的风格,毫不隐藏。这通电话打完之后,久深就带着俞孩的鼓励,走去了上课的教室。在去教室的路上,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钟,可在陈久深走来,却感觉很长很长,每一步踩的都是时间划过的痕迹。她曾经也在这里上课,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学生,为学业奔波的学生,所以这条路她走过了四年,但是后来也迷路了两年,直到如今她又重新走在了这条路上,只是带着另外一个身份。“终于到了。”

久深在心里默念着,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,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。当最后一步停在了教室的门口,她看见了满满的学生都在等着她,她猜想着坐在那里的学生,应该和她当初一样的心情,好奇一位新的老师的到来,好奇她的模样,好奇她的语言,好奇她的教课方式和课堂要求。可当换了一个角色,久深成为了被好奇的对象,她的内心里才体会到被人打量的感受,紧张和期待并存。现在她唯一希望的,就是想让学生们喜欢她,接受她,融入她。只是似乎又开始有那么一点紧张,所以在进门后的开头她忘记了介绍她自己。“同学们好!”

久深站在讲台旁边微微地鞠了一躬,让所有的学生都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模样,她清澈温柔的声音在教室里轻轻回荡。讲台下的学生们都盯着眼前的这位老师,在他们看来,这位似乎和所有其他的老师有着太多的不同,她的装扮就像是从民谣里走出来的,一身锈红色的长袍,上面还绣着几朵大小不一的印花,虽然像是七八十年代农村被褥套子上的绣花,但是在二十一世纪的迷乱时尚里,显得古朴而干净,还有一种独特的风格,那种韵味值得追忆。再仔细望去,便会看到她的眉眼带着笑,双眸里似乎在养着水晶,眉心里还带着那么一点红,红得很轻。那黑色的头发柔软地落在两侧,没有动静,像个没有睡醒的乖小孩。只是她还带着人间的色彩,脖子的右边有一个蝴蝶纹身,让所有看到她的人,有种想要接近她去探寻她世界的感受,也有种对她远而敬畏的感觉。当继续往下看,她的右手上还戴着一串崖柏,一颗颗佛珠围绕着,仿佛那是让她远离尘世的记号。最重要的或许是,眼前的这位老师看起来很年轻,似乎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岁,想到了这里,于是他们开始立刻鼓掌,嘀咕的嘀咕,欢呼的欢呼,尤其是男生们,很是兴奋,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而又年轻的女老师。“哇偶!”

一个比较活跃的男生一边鼓掌,一边叫了一声,随后班级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轻松愉悦。“谢谢。”

久深又对着学生微微鞠了一躬,她不好意思地笑了,然后才开始今天的正题。“我认为,诗歌是用心去发出声音,在心里去回忆每一首诗歌的感情,所以在我的课堂上,我打算采取无声去品读诗歌的教学方法,在每一次的课上,我都会给大家一首现代诗歌,让你们自己去完成一节课的诗歌分析,然后下节课给出稍微的讲解。”

这就是陈久深最终采取的教学办法,在常人看来,这是非常离谱的,但在陈久深这里,却可能变成一个经典。说完这段话后,久深稍微抿了一下嘴巴,然后用最亲近的眼神去看着他们,等待着他们的反应。“我赞同!”

付琴突然举起手来,眼神示意着其他学生希望跟着她一起赞同。“我们都赞同!”

刚刚那个活跃的男生也举起手来,继续欢呼着。接着所有的学生都表示了同意,或许这里的人,都已经听过了她那次的讲座吧,所以才会理解这个办法,而且这个办法未必不是好的。“谢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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